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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两京旧札》70-80(第7/15页)
能这般吵架,说出这般话来?”
赵阔将自己的手抽回,没有说话。
皇后微微一愣,回头看他神色不霁,也没有过多言语,扭头便往前走。
赵阔无声地跟在后头,走进蕊珠宫。
宫人退避,皇后深吸一口气,咬着牙,扭头就朝赵阔的脸颊呼噜了一掌:“你如今真是能耐了,什么话都敢往外说!他如今仍是太子,官家还在,臣子们也都还认他,你即便有心,如何能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来?”
“我无心。”赵阔站在殿中一动不动,他缓缓抬起头望进皇后的眼中,“阿娘,我素来无意皇位,您不可能不知。我所求,不过是公明,是正理,是金人退避三舍,是为老师正名,是让我心爱的姑娘无忧无虑无灾无难!阿娘,难道这些都是奢望吗?”
皇后看着他,满目哀伤无奈。
“阿娘,为什么我做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错的,为什么穆相做什么你们都觉得他是不对的?你们到底要如何才能相信我说的话,金人就是虎豹豺狼,怀柔以对最后受苦受难的必定是我们,是我们的百姓!”赵阔讲话已近凶狠,他眸含热泪,字字诛心。
皇后不忍心看他如此,上前将他拥住,宽慰道:“孩子,阿娘懂你的心,阿娘也明白你的志向与抱负。可你如今只是亲王,你要统领大局,你不能只是亲王,你明白吗?你就是投胎投得太晚,若你是嫡长子,何苦有今日?你听阿娘的,你要实现你的抱负,你就得站在最高处。阿娘都替你想好了,你娶了辛秉逸,就能得枢密使、衮国郡主还有康王爷的助益,日后你行事必会比如今更加方便,你的志向抱负亦不会只是空中楼阁,是不是?”
赵阔身形一定,缓缓推开皇后。他满面泪痕,绝望而幽愤地看着面前的母亲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:“您还要我娶辛秉逸?”
皇后急切:“不娶她,你还能娶谁?家世、容貌、才情、品行她样样都好,有哪样比她穆宜华差了?”
“您还要我娶她!”赵阔顿然怒吼,“穆相为救我而死,阿兆如今无父无母,她只有我了,您还要我娶辛秉逸!您让阿兆如何自处!要我良心何安!”
“左右再给她寻一门亲事便是了,偌大的汴京城还没有人能配得上她穆宜华了?”
“住口!”赵阔从未在自己母亲面前如此失态暴怒,他显然有些失去理智,“阿娘……事到如今,您还不明白阿兆在我心中的分量吗?十数载……十数载的情意啊,阿娘,自她记事起我便陪在她身边了,如今她骨肉离散,您还要我弃她而去……我根本做不到!”
皇后闻言心中大恨:“你……你……赵阔你听着,你如今若是在女人这道坎儿上过不去,你这辈子别想成器!”
“我求爱慕之人有何错?难道要像当初您和父亲,太子和太子妃一样……”
“放肆!”皇后大怒,“口无遮拦,你如今还敢违逆!跪下!”
赵阔没有动作,只是定定地瞧着皇后:“您当初已有心悦之人,还被赐婚父亲,您那个时候,就不曾痛苦,不曾委屈吗?太子妃如今这个下场,当初又是种下了怎样的因呢?”
“你……你这个逆子!”皇后真真地被他的言语伤了心,含泪连连打在他身上,“你为了一个女人,你就这样违逆你的母亲!”
赵阔岿然不动,承受着皇后一下又一下的打骂。
“我不娶。”他坚定地说道。
“赵阔,你给我听着,从前是我与你父亲太惯着你了,才将你养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。但是今日,你给我听好了,这辛秉逸,你娶也得娶,不娶也得娶!”
“凭什么!”
“凭我是你的母亲,是皇后!”她盯着赵阔,“这不仅仅是我的懿旨,也是你父亲的旨意。赵阔,你要记住,你如今所有的身份地位财富权力都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孩子,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我们赐予你的,连你这个人,这条命,都是我们给你的。我们能够给你,也能将它夺走。听明白了吗?”
赵阔沉默地与她对峙着,眼神暗沉,如同蒙上了一层哀伤而黯淡的雾。
“同样的,我们要给你的东西,你也必须,牢牢地稳稳地给我接好了。”
“阿娘,您在逼我吗?”
皇后闻言,看见赵阔的神情心中一耸。
赵阔已经比她还要高了,他俯视着她,眸中阴鸷绝望,双唇紧抿,丝毫不落下风。
因他是中宫幼子,皇后心里总觉得他仍旧是孩子,今日却见他这般固执狂拗,不管不顾地违背他的长辈,皇后心中顿生恐惧与陌生。
他已不再是自己怀抱中臂膀下的雏鸟了,他要张翅高飞,他要离开巢穴,若是她阻挡,他势必会用他尖利的鹰喙叼啄她,锋利的鹰爪攻击她,直至脱离她的掌控。
这一切无不让皇后感受到害怕与危机。
她股掌之间的孩子,就要飞走了。
她不允许。
“三郎,母亲不是在逼你,母亲是为你好。”皇后苦口婆心,“你父亲如今仍旧昏迷不醒,朝野混沌,你那哥哥也不成器,到了如今后宫连个孙辈都没有。皇室无嗣,亡国之相也!母亲一己之力苦苦支撑整个国朝,你难道……你难道都不为母亲考虑一下吗?”
这一个个字如同千斤巨石一般,一下又一下地砸到他身上,压迫着他的身躯,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,好似要将他生生掰开揉碎。
他喘不过气,提起沉重的步子就要往殿外走。
蕊珠宫外的天空阴阴沉沉,乌云压境,好似千军万马朝人奔来。云层中电闪雷鸣,“轰隆隆”的声音在远处幽咽。赵阔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,他奋力而痛苦地从胸腔中爆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,将皇后的叫喊声抛在脑后,撒开腿冲进了大雨之中-
汴京的秋雨从未如此凛冽疯狂,穆宜华与穆长青在雨中扶灵前进。
雨水砸在她的脸上,分不清水和泪。
穆同知的墓在城外一处山的半山腰上,他们用马车将穆同知的衣冠棺椁拖到山下,小厮们扛着上山。
只能说老天爱玩弄人,出来时天方晴好,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,豆大的雨点就毫不留情面地落下来。脚下泥土湿滑,穆宜华三步一摔,一个不留神还险些滑下山去。
所幸穆长青眼疾手快,一把将姐姐拉住拖了回来。
姐弟二人互相搀扶着,看着众人将母亲边上的墓穴打开,将父亲的棺椁放了进去。
雨声混杂着哭声叫魂声,仿若颠倒阴阳,不知此间是人间还是阴间。
风呼啸着,雨滂沱着,司礼高唱着“子孙拜别”的语句。
穆宜华与穆长青双膝失力,“噗通”一声在墓穴前跪下,重重地磕下头去。
冷雨浸透了二人的衣服和头发,穆宜华发着抖,眼睁睁地看着墓穴的石盖一点一点,一点一点合上。
她猛然暴起推开那人,奋力要将石盖挪开: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我不要……”
可是石盖纹丝不动,张嬷嬷和春儿连忙将她抱住,二人哭着劝道:“大姑娘,您别这样……”
“我不要……爹爹……我不要……”穆宜华拼命扒着墓穴的缝沿。
“大姑娘,”张嬷嬷在她耳边喊道,“您想想小公子,您还有小公子啊……”
穆长青也扑上来抱住她:“姐姐,姐姐……”
穆宜华看着那黑黢黢的棺椁。
那棺椁里没有她父亲,她父亲永永远远地埋葬在了北边的金国,客死他乡,尸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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