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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》20-30(第3/19页)
滴落下来,落在那些金色的纹身上,又被血痕染红。
返魂香似乎都化在了那些泪滴里,浓烈的芬芳中,那些水滴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。但是芳香和剧痛侵扰了独孤明河的神志,稍稍回忆就让他筋疲力尽。
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松开,贺拂耽感受到了,在身下人松手的一刹那反手将他摁住,飞快扯下他的腰带,将他双手绑住。
独孤明河回神,先是一愣,然后失笑。
“阿拂,你现在这个样子,像是在轻薄我。神君还在呢,这样真的好吗?”
“不许你说话了!”
贺拂耽恶狠狠道,只是说着说着又一颗眼泪落下,“也不许你动!”
独孤明河果然就不再说话,也不再动,最后长久不舍地看了一眼面前人,慢慢闭上眼。
很快贺拂耽就发现身下人的异常。
指尖契纹落下后本该将他们牢牢绑定,却有点点淡红的魂丝不可挽留地从他指下逸散——
他在自我消解,就像白石郎那样。
“明河!”
“我发现了一个秘密。”独孤明河闭着眼轻声道,“等下次见面的时候……让那个新的独孤明河告诉你吧。”
贺拂耽怔怔看着自己的手。
神龙族的自愈能力极强,咬破手指还来不及写下一行符文,指尖上的伤口就已经愈合。为此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咬破它,然后一次又一次徒劳地看着指尖血纹陡然断开。
就像之前,他没有任何办法摧毁白石郎神力设下的坚实屏障。
也就像现在,他没有任何一种办法阻止明河神力的自我溃散。
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?
因为友情,明河不顾一众正道修士虎视眈眈,选择跟他一同来到女稷山;又因为善良,明知刚出过血案,却还是愿意陪他一起进入平逢秘境。
他按照执棋人的心意一步步走到雷劫之下,可他走下的每一步都是出于那样勇敢重情的理由。
如果勇敢者死于勇敢、善良者死于善良,如果这就是那个病毒篡改过后的剧本——
那他不接受这个结局。
“不……”
贺拂耽喃喃。
“我不要下一个明河,也不要其他任何的明河。我只要我眼前这个——”
“绝无仅有的……独孤明河。”
独孤明河猝然睁眼。
那句话落在他耳中,仿若重锤落下,在他心中回声不断。一颗心随着那回声高高荡起又狠狠落下,而他面前的人却似乎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一句怎么样的话,在语毕后独自平静下一切心念。
重压之下极度的耳清目明之中,贺拂耽突然想到什么。
他扭头看向骄虫,平生第一次这样没有礼貌的、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从它手中夺走那条项链。
一丝灵力注入项链底部镶嵌的那颗雪白珠子里。
下一瞬,眼前景色大变,从辽阔花海换做茫茫雪原。
独孤明河迟钝的神经也因这变换悚然一惊。
并不是因为身下那冰凉的雪粒,痛楚已经占据他所有知觉。让他意外的,是满空飘荡的魂丝不能再往外溢出丁点,就好像被裹进了一个巨大的蚕茧。
他终于失了那般在生死之前也气定神闲的气度,露出一点未知的恐惧。
“阿拂,别做傻事!”
“……”
“听话,阿拂,回衡清君身边去!”
“……”
无论身下人说什么,贺拂耽都不理会,他不断咬破指尖,快速写下契纹。
麦色皮肤上原本遍布金色的纹路,现在却掺了一抹血色,长长血契从心口开始,绕过左肩,顺着胳膊往上,最后落在手腕。
契纹最后一笔在腕间落下,贺拂耽收手,抽出袖中短剑,割破掌心,重重按在最后那一笔血色符文上。
契约饮血,纹路仿佛活了一般开始流淌。
顺着贺拂耽掌心的伤口,淌进他的身体,在经脉血管之中游动。无需有旁人下笔,雪一样苍白的皮肤上逐渐浮现出和身下人一样的契纹,它们贪婪地蚕食着这冰肌玉骨,最后,在他手腕上依恋地缠绕。
贺拂耽屏息凝神,看着这结契的最关键一步。
他太专心,也就没看到身下人凝视他的目光是何等欣喜,又是何等悲哀。
欣喜于所爱之人愿意与他同生共死,也悲哀于所爱之人决定与他同生共死。
天边霞光万丈。
同命契成。
极致的悲戚后,是极致的寂静。极致的寂静后,是极致的惶恐。
半天之内,大忧大惧,大悲大喜,独孤明河几乎是绝望木然地等待着天道判他们同死。
但……
雷劫劈得破败的经脉中,那些走马观花却不能储存下来一丝一缕的灵力突然开始疯狂涌入,速度太快,以致于在他身边形成了一道乳白的罡风。无数生机伴随罡风汹涌渗进龙躯,那些可怖的伤口迅速好转,血口里残存的细小雷电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空中涣散的游魂原本四下飘荡,像是这片雪界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。
此时受到来自身体的强大引力,也终于宣告臣服,温顺地选择重新归位。
胎光。
爽灵。
雀阴。
……
三魂七魄化作的暗影俱都从四面八方赶回来,独孤明河红瞳终于稍稍聚焦。
他坐起身,顾不得那些争先恐后钻进他身体的魂魄,失而复得般将面前人一把搂进怀中。
贺拂耽疲惫至极,却还是很耐心地拍拍他的背,哄道:“别怕,明河,都结束了。你看我说得没错吧,我们都活下来啦。”
这样温柔的、一如既往的声音,独孤明河却浑身一颤。
他看见落在贺拂耽身后、那把染血的短剑。
那是骆衡清送给小弟子防身的秘密武器,却一连两次用来自伤,皆是为了别人。
每一次,剑尖落下时都干脆利落,仿佛刀下并不是执剑人自己的身体,所以伤害起来可以肆无忌惮。
面对旁人时,贺拂耽永远言笑晏晏善解人意,面对自己时,竟然却能这样冷漠无情。
那是如此眼熟的冷漠,他曾在毕渊冰的脸上看见过,也在望舒宫中满园傀儡宫侍的脸上见过。
很多时候,贺拂耽比全天下的人都要更像一个人。
但那一刻,他比全天下的傀儡都更像傀儡。
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在独孤明河心头,冲击得元婴都微微碎裂。
如果阿拂连自己都不爱……
那他真的还会爱上别的任何人吗?
元婴哭嚎,经脉逆转,独孤明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。
在他面前,最后一缕尚未完全归位的神魂浑身一瑟,想要向后缩去。但已经晚了,经脉中倒流的灵气将它割裂成碎片,一部分被肉身吸引交融,一部分却被暗红干涸的血痕纠缠住,一同浸入流动的同命契纹。
贺拂耽察觉到异样时,怀中人已经昏迷过去。
伸手把脉确定并无大碍、只是暂时昏睡后,他带着明河从雪玉珠子里出来,重回情花谷。
骄虫神在等他们,见他们已经脱离危险,长舒了口气。
“这一晚上过的,比吾之前一万年都刺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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