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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》40-50(第6/16页)
,贺拂耽本就是因为他而伤。
另一只手掌心一翻,变化出一枚银镊子。
利落地夹住一枚红鳞,猛然一拔——
【你疯了!】
剧痛之下枪灵惊醒,但惊扰它的不是拔鳞之痛,而是来自前世的、被剥皮剔骨惨死于他人之手的仇恨与愤怒。
先前望舒宫一战,它吸收太多灵气差点暴动,被独孤明河封印起来。若非此刻契主心神极度震荡,它不会醒来。
【拔鳞之痛不亚于凌迟!前世骆衡清将你活剥取骨,今生他尚不曾动手,你竟然要自己亲自来吗?!】
前世的仇恨伴随枪灵的话语,潮水般扑涌而来,独孤明河在无尽愤恨中勉强想要保持理智。
但拔下鳞片的疼痛就是这仇恨的养料。太像了,前世他的仇人骆衡清也是这样一玫玫拔下他的鳞片。因此现在他手中每拔下一枚,来自前世的记忆就明晰一分,滔天的怒火也浓烈一分。
独孤明河在这恨意中感到神魂撕裂般的疼痛,像是分离幽精时留下的旧伤再次发作,又像是前世的那个他不忿于今生的背叛,想要将他夺舍。
神魂的异况让识海中的枪灵惊恐无比:
【快停下!你前世横死生出心魔,我靠着轮回重生才好不容易将你心魔化去!若你执意拔鳞,前世心魔会再次缠上你的!】
又是一枚鳞片拔下。
独孤明河冷静地剥离那上面残留的血肉,洗净后贴上身旁人的手臂,艳红鳞片被宁静的水蓝色团团围住,就像落入汪洋中的一尾红鲤。
他痛到双手发抖,触碰床上人时却那么轻、那么小心,生怕惊醒了这场泾渭分明又鱼水交融的梦。
心底的确有一只魔爪掘地爬出,前世血流成河的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脑海。魔爪渐渐撕开心脏全部钻出来,变成一张血盆大口,声声质问着什么。
又有一瞬间,像是他在声声质问着自己。
你爱他吗?
我爱他。
可你爱他重逾生命吗?
爱到愿意重蹈前世的覆辙,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吗?!
……
心魔渐渐成形,仇恨便要占据全部的理智。独孤明河几乎拿不住手里的镊子,一枚刚拔下的鳞片跌落泥土之中,被龙吐珠掩盖,再也寻不见。
他不愿意背叛前世的自己,不愿意彻底放下仇恨,可也不愿意丢开他的爱,看着所爱之人饱受火毒之苦。
心神剧变之下他仍然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,就这样强忍着疼痛静静看着床上的人。如此娴雅、安详,带着与生俱来的信任,和星空月夜一样该是永痕的存在。
在清醒时的最后一刻,独孤明河用尽力气俯身靠过去,闭上眼,在那天生带翘的嘴角旁落下一吻。
既然什么也放下,不如今夜什么也不想。
不去想他的仇恨,也不去想贺拂耽的疼痛,只想此刻、只剩此刻——
心魔散。
回忆、仇恨、怒火,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枪灵的哀嚎戛然而止,为这变故惊疑不定:
【怎么回事?发生了什么?!】
良久,独孤明河才起身。
拨开龙吐珠花丛,找回他的镊子,继续拔下手臂上的红鳞,每拔一枚,就在床上人颊边舔吻一下。
一枚鳞片,换一个吻。
很划算的买卖,很公平,连心魔都不得不承认的公平。
从此拔鳞之痛与前世的仇恨和记忆再无关系,今生它只是一份小小的代价,用来换取一样他无比满意的报酬。
满意到他几乎要感谢骆衡清,送来让小弟子在疼痛中也能安睡的返魂香,才能让他在今夜,理所当然地一亲芳泽。
*
第二天,贺拂耽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。
刚坐起来他就察觉出手臂上的异样,狐疑着掀开衣袖,看见的不是覆盖在伤口上的鳞片,而是平整光滑的皮肤。
雪白皮肤上血红纹路盘踞,像是又一个同命契在他身上立下。
贺拂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什么,心念一动,皮肤化作龙鳞,果然——
水蓝龙鳞之中夹杂着百十枚红鳞,尾端微微翘起,抚摸上去隐隐灼热,粗糙不平地划过指腹。淡蓝鳞片将大片鲜红团团围住,彼此泾渭分明又水乳交融。
其下的伤口还未完全痊愈,但火毒蚀骨的疼痛已悄然退却,只剩下融融暖意将他包裹着,从五脏六腑开始熨帖起来。
虞渊外的天空已经大亮,烛龙又开始新一天的驭日,环顾四周,一片寂静,红鳞的主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开始下雨。
有人冒雨前来,大氅上的皮毛沾了雨珠,脚步显得沉重、滞涩。
他在贺拂耽床前半跪下来,伸手抚上面前人脸颊,无奈地笑道:
“别哭呀,我本是为了让你高兴的。”
贺拂耽拉下那只手,卷起袖口,看见小臂上的皮肤脱落了一大块,裸露在外的血肉凹凸不平,像被什么啃噬过。伤口外的皮肤也已经充血,经过一夜的发酵,红肿得发紫,整条手臂青筋根根凸起,形态狰狞。
拔下健康鳞片与拔下坏鳞的疼痛程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。
但当初在冰室,即使是拔下被烧焦的坏鳞也将他疼得冷汗涔涔,明河昨夜又受了怎样的苦楚呢?
说好会誓死守护男主,到头来却一觉睡到天亮,什么也不知道。
贺拂耽捧着那只手,小心地上药,吹了又吹,再轻轻包扎起来,就好像面前的人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。
独孤明河看得好笑:“烛龙为魔神,皮糙肉厚,只是看着可怖而已,其实早就不疼了。”
“到现在还要骗我吗?明河,你只会比我当时更疼。你的鳞片是用来抵御驭日时的太阳炎火,而不该浪费在我身上。”
贺拂耽泪眼朦胧,“你总叫我笨蛋木头,可为何总是你一次次做傻事呢?”
“不能这样算的,阿拂。”
独孤明河叹气,知道今天不好好说出个理由,虞渊的雨是不会停了。
他起身,在贺拂耽身边坐下。
“你的鳞片因受火毒相克,迟迟不能自行长出,我的却可以。吃一点苦,偿还你当日救命之恩,难道不是应该的吗?难道就只许阿拂对我好,不许我对阿拂好?”
“何况,阿拂有所不知,虞渊与幽冥界毗邻,只有一道界壁之隔,故而虞渊常常有幽魂入梦作祟。我知道阿拂常年饱受神魂不合之苦,最怕邪祟入梦。是我把你带来虞渊的,若不能还你安眠,让你叫那些鬼魂害了去,我会悔恨终生。”
雨水渐渐止歇了,空气里传来潮湿泥土的芬芳。
露珠停驻在花瓣叶尖,折射着来自银河的星光,虞渊前所未有的明亮,世界一片清澈澄明。
独孤明河抬手拂去面前人的泪痕。
那张苍白小脸此刻浮着两片红霞,是擦眼泪时被粗糙的袖口磨红的,显得分外可怜。
那是找独孤明河借的衣服,很不讲究的粗布麻衣,也很不合身,像被装在大麻袋里,袖口卷了好几层。
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带,就这样被他抢来了虞渊。
独孤明河心下一片柔软,软得就像昨晚亲吻时滑腻温暖的唇。是望舒宫中混着合卺酒香的,是虞渊中伴随着刻骨铭心疼痛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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