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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》70-80(第9/18页)
得越发剧烈。
他却轻笑一声,似乎早有预料。
“阿拂,你应该知道这对我不过皮肉伤。你要再深一些。”
他伸手与怀中人一同握住剑柄,想要用力压下,淮序剑却感受到铸剑者的气息,也感受到主人的心绪,不愿再前进分毫,发出阵阵悲伤的嘶鸣。
贺拂耽挣开他的怀抱,将短剑拔出,反手插在桌案上。
剑刃锋利,很轻松地就完全刺入木头,只剩下剑柄还露在外面。
“的确如师尊猜测的那般,我舍不得伤害师尊。”
“莲月尊曾说,爱是看见。明河看见我,因此爱上我。我亦看见师尊……百年间与师尊日日相对,或许我也早就爱上了师尊。”
“……阿拂?”
听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落在自己身上,骆衡清最先感受到的,竟然不是狂喜,而是惶恐。
他定定看着面前人,脸颊上沾了他心口溢出的血液,让那原本冷清持重的美丽变得妩媚清艳。
就像修出人形后第一次下山勾引人的小狐狸,手段是笨拙的,言语是虚假的,取人性命的方式也是粗略的。贪婪地饮用着第一口精气,食物的血液飞溅到脸上,他却懵懵懂懂,柔软无知。
骆衡清看见面前柔软的精怪轻声道:
“可是师尊不愿意承认爱……那便当做它确实不存在吧。”
他站起身,额间水蓝剑纹一闪,手中立刻出现一柄长剑。
剑尖没有继续刺进面前人的胸膛,而是“当啷”一声落在地上。
“我不要再爱师尊了,也不要再看见师尊。”
清规淮序双剑远离主人,同时发出悲切的嘶鸣。
贺拂耽在这声声剑鸣中拔下头上紫色的玉簪。
满头长发如瀑垂落,玉簪落地,跌成碎片。
“师尊从前给我的一切,我全都不要了。”
他渐渐向后退去,一面解开腰间同色的系带,燕尾青的广袖长袍委地,露出内里黑色的衣衫。
他仍旧在微笑:
“从今以后,我与师尊,恩断义绝。”
颈间玉珠也被一把拽下,握在手心,渐渐爬满霜色,是那一半的杀戮道意。
然后轻轻松手,玉珠落地,骨碌碌滚向远方。
他慢慢后退,继续道;
“动如参商,永不相见。”
最后一个字落下,便已经退至殿门边。
隔着暖玉大殿,骆衡清与门边人遥遥相望,有限的空间在对方这样冷淡的视线下,竟然遥远得仿若终生不可触及。
这是阿拂第一次穿黑衣。
纯黑的薄衫穿在他身上,竟然这样肃穆,仿若在为某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守孝。
重孝之下再没有别的颜色以作装饰,黑发黑瞳,连嘴唇也因为病弱而浅淡。偏偏头上一双龙角鲜红如血,繁密如树,趁得眉眼更加妖异艳丽。
美得悲伤、哀戚、却毫不安分,甚至略显凌厉,极致艳色能深深刺痛旁观者眼睛。
在那一刻,骆衡清指尖无力地微动一下。
傀儡、符箓、禁制,有太多办法可以留下这个人。可在这样极端的美色面前,一切手段都显得徒劳,注定这样的美丽将永不停驻。
贺拂耽最后看了殿前人一眼,随后转身。
在抬步将要跨过门槛的时候,脚腕处却传来阻拦的力道。
是骆衡清。
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终于矮下身子,踉跄跪地伏在他脚踝,握住他的脚踝,心口溢出大片血液染红了一袭白衣。
“别走,阿拂。”
他软了声音,抬头看向面前人的那双眼睛黑气全消,寒霜凝结几欲化成水汽。只剩无限恐惧,和恐惧之下小心翼翼的乞求。
“我救他。我自己动手。只要阿拂留下来……”
“我爱你,阿拂。”
*
返魂香烟雾缭绕,浓烈的芳香中混杂着草药的苦涩。
贺拂耽捧着药碗,坐在床前,一勺一勺喂着床上的人。
三日闭关,房门打开之后,走出的那个人比此刻面前人脸色还要苍白。却依然勉强维持着从前战无不胜、坚如磐石的模样,不紧不慢道一声“成了”。
直到贺拂耽奔进房中,将那朵修补好的魂魄端详一番后,才倏忽晕倒。
又抿下一口,骆衡清注视着面前人,低声道:
“太苦了。”
“……”
贺拂耽索性放下汤匙,笑道,“其实我觉得,师尊自己一口干了会不那么苦。就算我年少时喝药,也不曾这样娇气。师尊还要不如当年的我吗?”
骆衡清却不答,仍旧专注地看着面前人。
“想吃蜜饯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
贺拂耽放下碗,拿起一颗蜜饯喂到床上人嘴边。裹了糖渍的果子很快被叼走,指尖也像是无意之中被湿润地一舔。
旁边安安静静看骆衡清喝苦药汁的白虎立刻不高兴了,扑进贺拂耽怀里,哼唧叫着也要吃好东西。
贺拂耽失笑,在它后脖颈上摸了一把。
“你是小老虎,小老虎不能吃这个。”
白虎不听,毛茸茸的大脑袋在贺拂耽怀里拱来拱去,闹得他都没有办法继续给床上人喂药,只好捧着它的脑袋亲了一下。
白虎立刻安静下来,心满意足地趴在贺拂耽脚边,头枕在床边脚踏上,一双大眼睛向上看着贺拂耽,眨也不眨。
骆衡清冷眼看着那畜生撒娇卖痴,却在见贺拂耽抬头看来的一瞬间,立刻换回温和神色。
“阿拂把它养得很好。只是太能闹腾了,我听着有些头疼。”
“师尊是想我把它带走吗?”
骆衡清心中一紧,开口却是云淡风轻。
“不过随口一说罢了,望舒宫清冷,热闹一些也好。”
他不敢再说什么,一口一口喝着药,只是双眼久久凝望着面前人。
看得贺拂耽都有些奇怪:“师尊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?我脸上有什么吗?”
“阿拂近日都穿黑衣,为师觉得新奇罢了。”
骆衡清轻咳一声,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道,“阿拂为何不穿燕尾青了?阿拂很适合那个颜色。”
贺拂耽微笑:“难道师尊觉得我穿黑衣就不好看了吗?”
“自然不是……只要阿拂喜欢,当然想穿什么就穿什么。是我不好,阿拂,我不再问了。”
贺拂耽莞尔。
似乎师尊承认了爱之后,也承认了爱的确如他所说,是退让和牺牲。
所以从昏迷中醒来后,师尊在他面前就变得小心翼翼,像是仍对动如参商的诅咒心有余悸,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好,只要他还愿意留下。
师尊的确一直在让着他,尽管让得还很笨拙,还是会习惯性地安排小弟子的生活,还是会无缘无故生白虎的气。
可贺拂耽自己也是笨拙的。
分不清爱一个人与对一个人好究竟有什么区别,所以没办法将之前为达目的说出口的谎言变作真实,只有对师尊很好很好。
好到有时候,他会觉得他们其实在玩过家家。
腰间白羽微微一闪。
贺拂耽低头看去,握住羽毛的瞬间,听见来自莲月空的传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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