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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叶子的流浪笔记》90-100(第22/27页)
棉被最暖了,知道别人不喜欢我是他们的自由,知道虚荣让我变得悬浮、扭曲。”叶满只是轻轻地说:“可知道这些的时候,我的初中已经结束了。”
韩竞给叶满套上新靴子,向他伸出手。
该继续赶路了。
叶满擦干净脸,自己虚软地爬起来,弯腰拿背包。
韩竞却向他张开了双臂。
叶满的满是血痕的心脏渐渐跳动起来,直起身,走到他的面前,慢慢环住了他的腰。
察觉到几乎让他窒息的拥抱力道,一种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力道,他开始大哭,撕心裂肺地哭,虽然哭的声音很低。
就好像十几年前的泪水都压在了今天爆发。
他把自己的坏都说给这个美好的人听,他还是愿意给自己一个拥抱。
贵州的雨又落了下来,顺着崖壁聚成水流,淌下来。
藤蔓纠缠里,有奇特的粉红色开满树。
树梢就在他们脚边的山崖旁,栾树蒴果挂满了枝头。
叶满哭得太厉害,有些忘了如今是那年那月,忘了自己在哪里,也忘了自己抱着的是谁。
他只觉得,那种酸楚铺天盖地,把他淹没了,可他却从那样的情绪起伏里得到了一丝喘息。
“小满,”韩竞把唇贴在他的发顶,低低地说:“你没办法,在那样的环境里,你一点办法都没有。”
叶满紧紧抱着韩竞,眼泪顺着他的黑色冲锋衣淌下来。
无解。
这是对叶满最好的安慰了。
他知道身处那样环境里自己无可奈何,他才十三四岁,他出身资源匮乏,本身脑子又不灵光,他本来就和同龄孩子有巨大信息差。
他以前想,别人不喜欢他没有错,不爱和他玩也没错,是自己错了,自己总是做蠢事。
现在有人和他说,是他没办法,他不用在一夜一夜梦回中反复去责怪自己的软弱,他是真的没办法。
时光回到十几年前,叶满缩在冰冷的被子里,眼泪从眼眶滑落时,天上落了一滴雨,落在青藏公路上。
23岁的韩竞抬起头,那滴雨正落在他的眼里,他那夜要走的路或东或西或南或北,已经记不清。
大车车队的灯光照亮雨夜,那么冷锐精明的韩竞也不知道,未来会遇见那样一个人,破碎的像雨水一样,他用力捧都捧不起来。
韩竞照常给外界发了卫星定位,下午时天放晴,两个人走得比较顺。
叶满被咬了好几个包,脖子红了一片,他不得不拉紧衣裳。
只是脚疼。
新靴子并不那么合脚,磨得脚边疼,他没太当回事,但是休息时候甩了两下脚,被韩竞发现了。
脱下靴子时,一个大水泡已经磨烂了,流了血。
韩竞用绷带帮他缠好,说:“我们原路返回吧。”
叶满立刻说:“我不疼。”
韩竞半蹲在地上看他。
叶满轻轻地说:“你说,可以把故事留在这里。”
韩竞便不再坚持。
夜里,叶满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倾诉。
这一次,他在纸板上写下——对抗。
韩竞的则是——顺应。
他们不再一样,本来他们就不应该一样。
第99章
“还疼吗?”帐篷里, 韩竞解开缠在叶满脚上的绷带,说:“明天早上我们进溶洞,怕黑吗?”
叶满摇摇头, 不停挠脖子和腮。
“哥, ”叶满问:“为什么虫子不咬你?”
韩竞凝眸在他脸上脖子上看了几秒, 说:“因为我皮厚。”
他低低说:“刚涂了药, 别动了, 再抓就破了。”
叶满没停:“破了就不痒了。”
韩竞抓住他的手腕,说:“破了会留疤。”
叶满一点也不在乎,噗通倒在睡袋上, 一天的疲惫瞬间放松,他动也懒得动了。
“我身上有很多疤,不怕多一个。”叶满慢吞吞地说:“韩竞,我小时候总想, 人会蜕壳就好了。”
韩竞在给他的脚上药, 说:“蜕壳?”
叶满:“很小的时候身上总是有伤, 有时候会留疤,我自己看着的时候就想,假如我走着走着, 身上这层有伤的壳子就蜕掉了, 成了一个脆脆的壳,然后蜕壳后的我没有疤了,干干净净, 变得很新。”
韩竞说:“现在不这样想了?”
叶满目光有些散:“从泥坑里爬出来衣服脏了,从那个壳子出来,一切杂质都脱离,变得很漂亮, 变得轻盈,脸上没有泥巴,身上没有疤。如果这样就好了,肾脏坏掉,把肾脏给蜕掉,心脏坏掉,也能把心脏蜕掉,再重新生成,留下一个人形壳子在原地,自己变得崭新。”
头顶户外灯轻微摇晃,韩竞的手半撑在叶满脸侧,稍稍俯下身,近距离看他:“你有时候会有那种感觉吗?”
叶满注意力很轻易就全被韩竞吸引,他乖巧地睁大眼睛看韩竞,问:“什么?”
“就是忽然有那么一瞬间,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具身体。”韩竞古怪地说。
叶满眨眨眼。
韩竞看着他的眼睛,慢慢说:“忽然察觉自己有一双手可以拿,有眼睛可以看,有皮肤可以感受冷暖,发现它是完整属于自己的,它对你最好,最忠诚。”
叶满很轻易理解了韩竞的意思,所以他确定韩竞这个人就是很奇怪,并不是为了迎合自己才做那些古怪的事。
他抬了抬放在橘黄睡袋上而手指,觉得有点神奇,尤其在这样无人的原始森林里,他对自己的感觉更加清晰,清晰到发现了身体和灵魂的分别。
“好像是这样。”混沌的叶满发现新大陆一样。
韩竞:“所以好好打理这个身体,像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,累的时候休息,饿的时候喂他吃饭,疼的时候修好他。”
叶满眼睛里慢慢浮现笑意,他看着韩竞那双深深的眼睛,说:“你也会这样想吗?”
韩竞:“会。”
叶满有些快乐地说:“谢谢。”
韩竞忽然说起:“你养过兔子。”
叶满“啊”了声。
韩竞:“你听过兔子的叫声吗?”
叶满摇摇头,他回忆了一下,说:“兔子不会叫吧?”
韩竞静静看着叶满,说:“兔子极度惊恐和疼痛的时候会尖叫。”
叶满又“啊”了声,他养兔子的时候年纪很小,印象里那只兔子胖乎乎的,宽得像一辆小汽车,只知道吃,从来没叫过。
韩竞遮住叶满茫然的眼睛,沉沉说:“可你不会叫。”
叶满时常会想起高中时代,想起那些自己丑陋、懦弱、愚蠢、极度讨人厌的时间。
情绪猛烈的时候,他会极端地想要杀死自己。
“我16岁读高中,”叶满的眼睫缓慢地在韩竞掌心扫过,慢慢地说:“我们那里县城很小,上个高中,就是从西边考到东边,新学校大多是不认识的人,可……也有些意外。”
那对叶满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,他觉得自己可以重新开始,毕竟没有人了解他的过去,他觉得自己可以交到朋友。
他很幸运啊,开学就和周秋阳做了同桌。周秋阳是个很好很好的人,即使他们现在已经断了联系,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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