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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叶子的流浪笔记》140-150(第9/28页)
卡车轰隆声:“哪位?”
叶满干涩喉咙险些说不出话:“那个……我是叶满,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,在贵州高速服务区,我们见过。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, ”大叔立刻笑起来:“那个视频是你发的对吗?我记得那辆车。太谢谢你了, 有人联系我了,我看到评论区里的照片了。”
叶满:“您在哪里?”
大叔热情道:“我今天一直在开车,一个小时前才看到消息, 现在在邦达,我明天一早就去江西,晚上就到了。”
邦达……邦达是哪里?
叶满神经一跳一跳地疼,努力思考, 想起来,那是西藏,他们经过七十二道拐后的一个小镇。
叶满:“您现在在开车?”
大叔:“我连夜开车,去车站等着。”
叶满:“我私信那个人了,还没联系上。”
大叔:“我先过去。”
叶满:“我、我……”
他捏了捏眉心,舌头僵硬,努力组织语言:“我现在在广州,比您近,我先去,等找到人您再过来。”
“这……”
叶满:“叔,邦达海拔太高了,您找个地方休息一晚,我确定了再告诉您。”
卧室门开了,一个黑糊糊的影子站在门口。
“哥。”叶满抬头,轻声说:“我吵醒你了?”
韩竞松了口气,打开灯:“没有。”
房间里变得明亮,叶满扶着韩竞的手站起来,想跟他说这件事。
电话里,男人的声音忽然有些抖了,说话带了浓重鼻音:“我太想见他了,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,我每天睡觉都梦见这些是个梦,其实他没丢,他好好长大了,我和他妈也还在自己家里……”
他太过激动,背景音里是卡车轰鸣像撕心裂肺的呐喊,叶满太阳穴突突跳,说:“我私信他了,他还没回复我,您现在来了也没用的。”
大叔冷静了一点,盯着公路上飘落的雪,说:“我也私信他了……没回。”
叶满:“您先睡一觉,一定要好好睡觉。”
十一月下旬了,高原已经落雪,高海拔稀薄的空气让人头阵阵生疼。
邦达小镇在风雪里亮着几盏灯,路过的卡车轰隆隆,去往各个方向。
他慢慢把车停下,趴在方向盘上,觉得自己腰部向下快没知觉了,身体已经坚持不下去了。
他开了一天了,浑身疲惫麻木,本来是要休息的……
“麻烦你了。”他闷闷说:“谢谢你,不管是不是,给我来个信儿。”
叶满喉咙发咸,应到:“好。”
韩竞拿着手机看了那条评论,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按捏叶满的额头、眉心。
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叶满的头疼稍微减轻了。
“明天我们先往江西走,”韩竞说:“等他回复。”
叶满:“谢谢你。”
他这一出声,韩竞以为他又哭了,低头查看才发现没有。
叶满嗓子哑了,鼻塞头疼,明显是感冒了。
吃过药后,叶满觉得身体轻飘飘的,开始犯困。
韩竞调高空调温度,把毯子给他裹得严严实实,又打开手机看了眼那个视频。
这也太过顺利了……
这一晚上多少人心里掀起了希望的风浪,叶满不知道。他沉沉睡了一觉,醒来时广州在下雨。
他浑身发冷,裹着韩竞的冲锋衣外套,把冰凉的手插在韩奇奇的肚皮下面取暖。
早上六点多,他的头已经不疼了,但头重脚轻,一直想睡觉。
可他没睡,捧着手机,时刻关注那个发消息人的动态。
韩竞把车停在早茶店门口,叶满靠在车里擤鼻涕,把纸巾扔进垃圾袋里。
身体难受让他忽略了韩竞去了多久,等他回来时,手上拎着两大袋食盒。
韩竞把袋子拿进来,递给叶满:“路上吃。”
叶满迷迷糊糊打开看,里面是广式早茶,三十多个盒子,三十多个种类。
他们马上就要从这里离开,叶满以为自己吃不到了。
雨噼噼啪啪落在车上,这里的潮湿让叶满越来越冷,他掰了块儿奶黄包,自己吃一口,伸手喂开车的韩竞一口,他胃口不好,吃得不多,但勉强把韩竞喂饱了。
天阴沉沉,车缓缓开在清晨的公路上,叶满喝了口开水,吸着鼻子看保温杯里的自己,鼻尖都是红的。
“好几年没感冒了,在北方冬天都没感冒。”叶满声音嘶哑。
韩竞看一眼手表:“体温计到时间了。”
叶满把水银体温计从腋下拿出来,韩奇奇也跟着一起看。
三十七度五。
韩竞:“怎么样?”
叶满甩甩温度计:“不烧。”
他们现在在往北去,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,他觉得越来越冷,眼皮越来越重。
他半梦半醒地盯着手机,不知过了多久,他忽然看见那个对话框里多出一条。
他没反应过来,闭着眼睛缓了会儿,猛地睁开眼。
“哥!”他声音都有些抖了:“他、他回了!”
韩竞从来都波澜不惊的,平稳地问:“哪里?”
叶满:“宜春!”
韩竞轻点下巴,说:“知道目的地就好了,你躺下睡一觉。”
叶满心不在焉地应一声,垂眸看手机上那条消息。
跳跳小虎:“宜春,你们到宜春给我打电话,这是我的手机号,我带你们找他。”
叶满谨慎在屏幕上打字:“可以给我他的号码吗?”
跳跳小虎:“他不太接受这件事,你们先过来,我带你们见一面。”
叶满:“大哥,谢谢你,我们现在往那边赶。”
跳跳小虎:“这是应该做的,我也希望他们早日团聚。”
叶满盯着那条消息,心脏慢慢鼓动着加速跳动,他开始觉得莫名激动,他想……
——
从广东去往江西那一路上我都很兴奋,我盯着那张已经经历二十年、不知印刷多少次的寻人启事,心脏不停地跳,它在告诉我我从未那样期待过。
我觉得我看到了谭英的路,她的路那样光明、有意义、充满希望,车行使在公路上,从阴天走向晴天,我仿佛看到一个背包客徒步走在路旁,车迅速掠过时撩起她的衣角,我向外看,隔着遥远的时光与她对视。
我想这次车停靠的终点,将会是很多人命运的转折,又是命运重回轨道的象征……或许说那些概念太虚了,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,会有很多人因此而得到幸福,包括我。
谭英每次出发时,也是这样想吗?
可我的身体开始抗议,我重感冒了,头又开始疼,身体发冷,我吃了退烧药和大剂量感冒药,那让我的意识昏昏沉沉。
他的衣服被我汗湿两件,我几乎虚脱了,我知道如果我表现得难受他一定会停止这段路送我去医院,有那么漫长一段时间里,我高烧超过三十九度,凉水喝进胃里,仿佛转瞬就被煮沸。
八个小时车程,在我的期待里、那个卡车司机父亲一遍又一遍的电话里,我们到达了宜春。
我拨通了那个网友的电话。
——
下午两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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