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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0-18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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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项知是只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,所幸这几年没少打棉花,所以并不动气,把成篇累牍的冷嘲热讽就着一口热茶咽下。

    “我说你们两个相敬如宾,情投意合,求老爷子给你和他赐婚?”他嗤笑一声,“……你想得美啊。”

    项知节点点头:“嗯。”

    项知是翻了个白眼:“六哥,请教一下,您老是‘嗯’来‘嗯’去,这‘嗯’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项知节没说话。

    情是有的,意是有的,其他还需努努力。

    但他不要相敬如宾。

    那样太淡漠,太无趣,老师不会喜欢。

    老师想要的是轰轰烈烈的偏爱。

    项知节想,自己从小没有经历过“偏爱”,不大懂这是什么,那就只能摸索着来,有多少、给多少了。

    项知是见他低着眉眼不出声,嘴角却微微翘着,心意一动,便猜到他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。

    “他的事,我不会提。不过你嘛——”项知是瞥他一眼,“唆使我不把老爷子当回事儿,这个状我是一定要告的。”

    项知节不生气,因为知道项知是是一向的嘴硬心软,不会告刁状,所以态度格外的温和:“我说的是实话。你太在乎父亲了。”

    项知是刚松开的眉心又皱了起来:“何意?”

    “因为不曾得到,反而有所希冀。”项知节不好说你一心想要拿真心换父亲的真心,与喂狗何异,于是只能委婉地表示,“何必如此呢?”

    这回,项知是没有说话,而是猛然起身,抓起项知节的衣襟前领,把他重重撞到了包间墙上。

    项知节无心反抗,只是静静地、温柔地望着他怒发冲冠的七弟。

    “你懂什么?”项知是强忍着一腔翻涌的心绪,怒道,“你知道我的什么?”

    项知节握住他的手腕,出口的却不是安慰,而是凛冽直白的话语:“我知道你。因为我们是兄弟。你做人做事一向是这样,一半是做戏,一半又是真心——七弟,你爱看戏,但别把自己活成戏。做人,到底是要看真心的,还要看这真心该不该给,值不值得给。”

    他鲜少这样以兄长的身份同项知是说话。

    因为他眼见耳闻,知道他的父亲绝不是“真心”二字便能打发得了的。

    他们二人的父亲,是这世上少有的大顺遂之人。

    他唯我独尊惯了,同样把儿子个个视作掌中物,乐滋滋地挨个揉捏,试探成色。

    项知节冷眼旁观多年,结合几位兄长的经历,知道他其实是想要一个能干、听话、又有上进心的继承人。

    这三者虽是前后矛盾,却是有严格的先后顺序的。

    能干是第一位的。

    听话则是在能干的基础上,必不可少的东西。

    上进心相比之下不必太强,但没有不行。

    说起来,要说“能干”二字,这帮皇子谁都比不过一个活蹦乱跳的乐无涯。

    说句不着边际的话,倘若乐无涯真是项铮的亲生儿子,他第一个考虑的便是他。

    大哥能干,却太有主见,因而在父皇手下活得痛苦万状,落了个英年早逝的结果。

    五哥听话,却被父皇压迫得束手束脚,七分的才能连一分都施展不开,要多乖巧有多乖巧,生怕叫父亲认为他有夺位妄念。

    把父皇看不惯的左如意送到庄子上,已然是他幅度最大的抗争了。

    但父皇一令之下,左如意该杀还得杀。

    他实在没有更多的勇气了。

    而前段时日,项知节不声不响地献上了《抚摇光》。

    他自幼时起,遍览古籍、四处观星,访名师、探地头,无数心血和成果,全凝结在这薄薄的一册书籍中。

    项知节和项知是都是能干之人,这点,从父皇派他们巡狩四方,便能知道他对他们的能力至少是信任的。

    然而,他怕是在此时此刻才讶然发现,他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六儿子,竟是个“知上进”的。

    三个要素齐备了,他才能入了父皇的眼,才会有将来可言。

    只不过,在那个“将来”里,有老师,有弟弟,有娘亲也有庄贵妃,是没有父皇的。

    他作为一个兄长,诚心希望,项知是不要贪恋父皇的那点微不足道的“好”。

    他至少要知道,真心该付给谁,才不会付诸东流水。

    在兄弟二人僵持时,乐无涯诧异的问话从门口传来:“哟,这是干什么呢?闲着没事,跑我地盘上练拳脚来了?”

    项知节立即软化了神情,转向乐无涯,笑盈盈地求助道:“知府大人,救我啊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
    小七:……有狗啊。

    第176章 乱斗(一)

    乐无涯不知二人先前的龃龉,迅速找了个最佳位置坐了下来,唯恐天下不乱:“再打一轮,再打一轮,叫我看看你们这些年的进益如何?”

    项知是放松了手上的辖制力道:“打坏了治下商家的桌椅,不知知府大人打算如何赔偿?”

    乐无涯摇着扇子,笑道:“自是谁打坏的谁赔啊。”

    项知是才不要顺他的心、如他的意。

    他撤回了手,在乐无涯身侧一屁股坐下,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起乐无涯来。

    看样子,他昨夜是睡足了,再加上心情颇佳,眼唇俱带笑意,颇有点人面桃花的意思。

    他胸前的小金花生已经半空,比往日减了些分量,但项知是并未因此而失落。

    直到昨日,他才有了过去与现在合二为一的实感,就连说话都带了几分轻快自然:“不要脸!”

    乐无涯笑道:“想个新鲜点的词。每每见我,都是这么一句老调重弹,你听不腻,我都腻了。”

    项知是抱着胳膊一点头:“还想叫我变着花样骂你?果真是不要脸。我就不。”

    “就不?”

    “就不。”

    乐无涯学着他的样子一点头:“果然是爱惨我了。”

    项知是脸颊一红,想伸手去拧他,但手还没挨到他的袖子,两人便连人带椅、不约而同地各自往后挪了半尺,中间腾出了一块老大的空地。

    把项知是拖走的是项知节。

    他干净利落地将自己的圈椅插在二人之间,往他惹是生非的弟弟额头上抚摸了一把,权作警告兼安抚,随即自自然然地在二人之间落座。

    把乐无涯拖走的闻人约则冲他微微一笑:“要个莼菜豆腐羹吗?清淡落胃的?”

    四人在一张圆桌上坐定,冷热菜肴鱼贯着送了上来。

    席间,乐无涯向项知是打听起海上航运的种种事宜,被项知是听出了些首尾。

    他瞧着乐无涯,发出三连质问:“位置刚坐稳当,就又闲得肉疼,想去捋虎须?官商勾结是个什么罪名?烫手的火钱就那么好捞?”

    “要说官商勾结,九州四海,干得最成功的就数你们奚家了。”乐无涯一面舀着豆腐羹吃,一面针锋相对道,“我又给人、又给官凭,只拿分红,没拿人半分好处。要我看,世上的官商要是都似我这么一般勾结,这天下就能玉宇澄清、海内升平啦。”

    项知是简直要被他气笑了:“好,好。我倒要听听,到底是谁值得你这般勾结?我奚家放在你眼皮子底下,你不去投靠,谁值得你巴巴儿送钱去?”

    知道内情的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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