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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两京旧札》80-90(第5/19页)
一切统统从体内抽出,换来一个全新的她。
她的眼泪好似没有尽头,而左衷忻也没有打断她。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,适时地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。
在穆宜华心里,左衷忻一直都是一个很奇妙的人。许是他的身世,他的经历造就了这样一个洞若观火的性子。一句不经意的点拨,一本不经意找到的书,都能让她展开心扉,如释重负。
穆宜华发泄完才后悔,虽说与左衷忻已认识两载,但在他面前如此失态还是头一次。她将自己的脸擦干净,有些不敢面对他。
左衷忻却好似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,替她拿来了油纸伞:“天色不早了,我送你们回去吧。”
穆宜华连忙起身,叫春儿把冬衣拿上来:“方才让左郎君见笑了。这些是我私藏的上好料子,做了几件冬衣,左郎君收下吧。本意也是来向您道谢的,不承想还闹了这么一出。”
左衷忻也没有推辞,接过冬衣道了声谢便放到了屋里去。他叫来几个健壮的仆从将一车子的蔬菜拉到穆府角门,春儿随行。
三人则是信步闲游回家。
雪小了很多,变得更加轻盈稀疏,像柳絮在半空腾飞。左衷忻撑开伞,斜斜地顶在穆宜华头上,他偏头为她打开门,轻声道:“留心脚下。”
穆宜华颔首道谢,款步走出角门。白雪厚积,踩上去“吱呀吱呀”响,颇有几分意趣,天光自云间泄露,洒下满地金辉,穆宜华仰头望去,几束柔软灿烂的光半明半暗地照在她明艳的脸上。
街上行人匆匆,可他们却不甚急切,一路走一路闲聊,是难得的轻快。
季凭从长街的另一头带着一队人人马巡逻而来,穆宜华正分神看向街边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炉,穆长青吵着要吃。
穆宜华无奈掏钱要买,却被左衷忻抢先一步,给两姐弟各买了一份。
季凭瞧见街边三人,直愣愣地盯着。
穆宜华回身要走,脚下却不小心一滑,左衷忻连忙托住她的手臂:“小心。”
穆宜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摇头失笑。
穆长青已经忙不迭地吃了起来,看见姐姐差点摔跤,长臂一伸就将她架住:“姐姐有我!别怕!”
穆宜华哭笑不得,一人撑着伞,一人架着她,三人并排在街边鹅行鸭步。
季凭知道站在穆宜华身旁的是左衷忻,他看着他给她撑伞,低头语言,几人笑语宴宴,相携远去。
他攥了攥佩剑,眼眸低垂,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。
待到他们走远几步,左衷忻缓缓侧目回头。街边的队伍已经离去,也没有一个男人怔怔地站在街边看着他们。
“左郎君,看什么呢?”穆宜华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。
左衷忻将伞微微偏斜挡住她的视线,微微一笑道:“没什么,只是大雪初霁,好景难辜负罢了。”
第 84 章
穆府的角门被叩响时, 左衷忻与穆家姐弟二人正在用午膳。春儿匆匆来报,说是赵阔就等在门外,说什么都不肯走就要见穆宜华最后一面。
筷子“啷当”一声掉在桌上, 穆宜华陡然回神, 笑着掩去自己的窘态, 想说什么话揭过去, 可却是如鲠在喉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穆长青看出姐姐的为难,立即起身道:“我去。”
“回来。”穆宜华喊道,“谁都不要去,就让他一个人呆在那儿吧。”
她神色怔怔, 似有动摇犹疑,却仍旧重新拿起筷子端起碗吃了起来, 可终究是味同嚼蜡,食不知味。
一碗饭,她到最后还是没有吃完。
众人都没有在询问穆宜华的意见,只是各做各的事。左衷忻在罗汉榻旁看着公文, 穆长青则是边看书边时不时地抬头瞧一眼穆宜华。
他用书挡着脸,凑过去问左衷忻:“左郎君,你说我姐姐会出去见三哥吗?”
左衷忻看公文的眼睛半天没有挪移, 他眼神有一瞬的恍惚, 倏地又掩下眼眸:“你觉得呢?”
穆长青摇摇头:“我不知道,我觉得姐姐想去, 但是她又不能去。所以一直站在门边呢, 就像等春儿来报三哥的消息。若是三哥走了倒还好, 若是真没走……我觉得姐姐很难不动摇。”
左衷忻不经意地拿起茶盏啜了一口:“真的?”
“我觉得八.九不离十……虽说经此一遭,我不希望姐姐再执迷不悟, 但人非圣贤,不,就算是圣贤也是有七情六欲的,知道该怎么做是一回事,但是到底会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”
左衷忻没有说话,他从公文中抬眼瞧了瞧穆宜华倚在门框边上的背影,细细思忖了一番,撂下公文走了过去。
春儿来报,赵阔果然还等在门外。
穆宜华心头一颤,她望着汴京的天色,忽然喃喃自语:“这天儿……是不是太冷了?三哥,会很冷罢……”
左衷忻听见,走到她身边,平静开口:“襄王殿下年轻气盛,戎马倥偬行伍之人不惧寒冷,穆娘子不必担心。”
穆宜华冷不丁听见左衷忻这样讲,略带些失落又明白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她的目光还望着后院的角门,左衷忻看着她,忽然道:“穆娘子想去见襄王殿下吗?”
穆宜华眼神一动,她转头盯着左衷忻,无助又无措,好似在寻求答案:“我应该见他吗……”
“若你想给自己留个念想,就去见他;若你想断了他的念想,不如不见。”
不如不见。
这四个字犹如千斤巨石一般一下一下砸进她的心里,穆宜华心中波澜起伏,心绪难平。
“他要带着辛娘子去封地了……”
“没错。”
“等过了国丧,他们就成亲了。”
“对。”
“他的封地离汴京那么远,以后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左衷忻没有回答她,但是答案不言而喻。
穆宜华双目无光,她紧紧地攥着双手,深深呼吸,将冰雪的冷冽吸入肺腑以清醒头脑。
是了,不如不见,不如不见啊。
“春儿。”穆宜华仿若是从喉间挤出的声音,她下定了决心,“你去回了襄王殿下吧,就说香囊……香囊已毁,誓约不在,不必挂念。”
穆宜华牢牢地攀着门框,强忍着眼泪,似是用尽了全力才说出这几个字。
“若是他,他仍旧执着……便传信齐千吧,我不会再见他了。从前种种,譬如昨日死;从后种种,譬如今日生,告诉他,我祝他前尘不计,前途坦荡,婚姻美满,子孙满堂。”
春儿领了命却不敢直接去角门见赵阔,张嬷嬷看出她的忧虑,便说直接给齐千传信,等齐千到了再说与他听也不迟,届时他若不认,也有人拦他。
春儿愁苦,问这样是否是对的。
张嬷嬷绷着脸啐道:“他贵为皇子,婚事本不由自己做主。他是无法无天惯了,可我们姑娘呢?被他害的身败名裂,如今还要过这样的苦日子,若不是左郎君和宁家心善,真不知道我们姑娘公子还要遭怎样的罪。他还有脸来?我呸!也是我如今年纪大了,若是再年轻个十几岁,我都不会去告诉姑娘他来了,早就拿着扫把把他打出去了。”
春儿也是年轻,听着张嬷嬷这话便连忙照办。她掐算着时辰,心有戚戚焉地走到角门。
雪淋满头,赵阔的眼睫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霜。他消瘦了许多,远远一瞧犹如一颗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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