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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青宫十一年》30-40(第12/15页)
肠的人,已经没有什么能伤到她了。”
“她还要再活几天呢。”
如果没记错,此次冯氏再醒来,不能听、不能看,也不能说,而她仍要在床榻上苟延残喘几天。
他只是可惜,那药下晚了。
兰怀恩借的是探望之名进徐家,徐桢憋了一肚子火,忍不住向皇帝陈情,皇帝却也只是不痛不痒责几句便作罢了。
冯氏的死讯传出来时,晏朝正在前往福宁寺的路上。听罢消息只是默然,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,然而段绶又低声禀了一句:“听说冯氏夜里发疯,失足跌进夜香池里淹死的。”
晏朝凝眉:“与兰怀恩有关么?”
“属下不知道,但兰公公上次去徐家,确实将冯氏气得不轻。”
晏朝略一颔首,放下轿帘,不再言语。她曾思及兰怀恩的身世,尽管两人身份悬殊,竟也不免有同病相怜之感。
她只是不解,既是那样活下来的,又是堂堂正正男儿身,怎么肯再受十几年屈辱,在宫里头争做奴婢?
旁人看他风光无限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。
她只是觉得兰怀恩这个人很奇怪。在过去数十年中,他起起伏伏,身处高位就趾高气扬,构陷污蔑随手拈来;跌入泥潭就做小伏低,与人摇尾乞怜。
仿佛也从来不怕人落井下石,哪怕粉身碎骨,撑过一日是一日,活着总会一步步再爬起来,死了……那就死了。
究竟是经历过怎样的绝望,才能数十年如一日,再不曾带着半分希望和憧憬过日子。
她总是觉得,是人总会有执念和牵挂的,爱也好恨也罢,偏偏兰怀恩不是。
他不为谁而活,甚至不为自己活。
福宁寺幽静,寺庙靠着一座山,常年稍显荒寒,此时入寺正逢百花摇落,碧影苍然。一步步登上台阶,沉远的磐声中尚蕴着雨后的清幽气息,晏朝暂时摒弃那些杂事,心下宁静如水。
至前殿便有僧人前来接待,她如常拜过后,随着寺中僧人往后山行去。怀清大师照旧在亭中侯着她,煮了壶茶,见她来立掌欠身:“施主今年晚了些。”
晏朝垂首坐下,正要出声解释,又听他道:“不久前有人来寻施主,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,实在有违佛家清规,贫僧便自作主张,将人先关在禅房了。”
怀清已经替她斟好茶,七分满正正好。茶香融进山的清幽,耳边即是几声啾啾鸟鸣,并几缕携着林泉清凉的风声。
她抿唇:“大师可问了他姓名?”
“贫僧瞧着他疯疯癫癫的,想着施主要问什么大约也问不清。至于名姓也就不重要了,免得打扰你我二人清坐。”
晏朝于是不再问,转头去看亭外的风景。
“施主今年所求为何?”
“与往年同。”她阖眸,深吸一口气。
“施主有几分把握?”
“十分。”
怀清淡笑:“既是有十分把握,还来佛前求什么?”
“我不是求佛,是告佛。”
怀清愣住。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,师父曾告诉他,此人身上有帝王之气,他一直以为是因着她东宫的身份捧一句而已,现在仿佛明白了一些。
第39章 含吹濛柳(七) “将她背起来。”……
怀清复垂下眼眸, 抬手一整衣袖,只道了句:“施主好气魄。”
晏朝没说话,低头只顾饮茶。
“崔施主仙逝有八年了罢。她当年来寺中时, 贫僧次次都能见到她。不抽灵签, 不卜吉凶,也不麻烦寺中僧人做什么, 香火钱倒是供了不少。驾临时无需香客回避,花大半天功夫跪在佛前。贫僧曾忍不住问她求什么, 她只摇头不语, 后来仿佛是到了宣宁九年左右,方知她多年所求,为一子灵魂超度, 为一子祈求平安。”
如今这世间,敢这般称呼温惠皇后的, 大概也就只有怀清一人了。崔皇后在福宁寺仅为佛前信徒,并不在乎皇后尊位。
晏朝执盏的手一顿, 心头轻颤。
怀清一叹:“可施主是储君,匡济天下, 澄清宇内,忧心的实在太多。”默了默又道:“贫僧多言, 原不该妄议红尘事,惟愿施主得偿所愿。”
他抬头,看着晏朝伸手去提茶壶,又径自给自己斟了一杯。她脸上神色如常平淡, 只是看不清眼眸,似在沉思什么,又仿佛在等他的态度。
在她要将茶水送到唇边时, 怀清再次开了口:“太子殿下今年长高了。”
“……”晏朝终于抬头看他一眼,清凌凌的目光往他周身一洒,随即淡声问道,“大师到底要说什么?”
怀清将手中的佛珠一拨,端的是慈眉善目的温和:“施主来亭中与贫僧相对而坐,却不肯多言,想必是心中有烦闷之事,只得开口试探,看能否为施主解忧。”
“并无,”晏朝摇头,眉头微微的愁色平展开来,分明可见牵强之意,“今年比往年顺利。”
于她而言,自李婕妤和信王少生事以后,已觉轻松许多。
晏朝又一次端起茶盏,正欲轻抿却再被怀清打断:“茶凉了,贫僧去换壶热的。”
“不用。我坐一会儿就走。”
“此茶原就性寒,若伤及施主贵体,贫僧担待不起。”说罢已起身,当真从她手中夺过那盏茶,顺手将茶水泼向亭外。
晏朝不免蹙眉:“你……”
怀清转过身,将案上茶壶也一并提走,方欲走出亭子,晏朝出声拦住他:“这便是大师的待客之道?”
“施主今年失约,晚了一刻钟,贫僧已另有新客要招待。”
晏朝听罢面色一变,提步赶上他,低声问:“新客在禅房?”
怀清却道:“除却施主外,处处皆新客。施主身份尊贵,仇家又多,小寺着实容纳不下。”
“怀清大师把话说清楚。”晏朝心下已觉不好,目光愈发凛然。却忽然发觉深深提一口气,吐出来时已轻飘飘的只剩一半。
怀清没答她,回身静静看她:“我就说施主好胆量,什么茶也敢乱喝。贫僧何时给你沏过君山银针?黄茶素来醇厚,里头添了东西你也不知道……”
他看着晏朝眸中毫无掩饰的震惊失色,心下一叹,将摇摇欲坠的她推到亭中。才站起身,低头发觉僧衣袍角湿了一大片,索性也不管它,匆匆出了亭子。
下了台阶步子又顿住,终究是回身叮嘱一声:“施主今年来晚,倒是件幸事。这壶茶不会伤及施主性命,但贫僧惜命,只好先得罪您了。不多时会上来人,但究竟是贼人还是自己人,贫僧就不知道了,施主自求多福罢……”
说罢低低念了句“阿弥陀佛”,提步离开。
晏朝倒还没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。那茶她没喝多少,只是浑身有些发软。
她将指尖掐进手掌,思绪略微清明,抽离出来一些精力,细细一思,立时想到禅房。
往年若未失期,眼下应当在禅房听他讲一段经。
那么现在禅房的是谁?
现在情势毕竟紧急,这亭子怕也不宜久留。
晏朝扶着木案爬起来,将手指往喉咙深处探去。胃中顿时一搐,连同今早的膳食一同翻涌上来,由腹中至咽喉烫出一阵灼烧感,激得眼睛直发酸。
勉强才提起来一点力气,跌跌撞撞先下了山,一路又是刻意绕过大路走。
沿着蜿蜒小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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