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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青宫十一年》50-60(第13/17页)
那之后呢?殿下能确保他性命无忧吗?”
晏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。
只一瞬间,崔氏霎时脸色苍白,颤着唇,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,一字一字道:“太子殿下与崔氏一族,是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的关系。若是因妾这个不起眼的外嫁女泄露了什么秘密而尽数覆灭,殿下得不偿失。”.
南京城内。
李时槐端着一盏茶,惬意地躺在太师椅上,听探子向他禀报苏州的情形。
探子方提到太子已密见了林瞻之妻崔氏,李时槐与身旁小吏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,未料这探子下面却说:“……但那一晚后,崔氏并未回林家,甚至都没有出濯园。外头打听到的消息说,太子对外界宣称崔氏突发急病,是以暂时留在濯园医治。至于林瞻,并无任何令旨。”
李时槐的笑意凝滞住,狐疑道:“难不成太子已经对崔氏下手了?”
“小人不知。”
李时槐挥手命他退下,才悠然伸一伸腰,半眯着眼睛,似是对小吏说,又似是自言自语:“莫不成太子远离京城,在苏州又一手遮天,所以觉锝崔氏深夜求见,自信无人知晓,就可以无所顾忌胡作非为了?他何时这般大意?”
话一说出口,连他自己都先摇头否定。太子于外人眼中向来沉稳持重,谨慎周全,若心性当真如此轻率鲁莽,他早无需费心。
小吏则沉吟道:“一个身犯死罪的八品芝麻官,无论是生是死,都不该令太子有此反应。崔氏虽身份地位,到底也是官眷,又是太子姨母,如今以这样荒唐的借口被禁在濯园,实在令人匪夷所思,传出去必遭人非议。依属下看,只要流言传出去,大人的计策便可提早收尾了。”
他沉下嗓音,续道:“如今,林瞻的生死不重要了,倒是那崔氏,究竟说了些什么,叫太子行此冒失之举,才值得令人深思。”
李时槐凝思片刻,捻须缓道:“看来那崔氏身上大有文章。”.
晏朝既敢将人留在濯园,自然也考虑到舆论问题。
安置崔氏的院子距她的居所颇远,僻静却不荒陋,那院子有专门下人悉心服侍,来往之人除大夫外再不许旁人随意初入,的确是个“养病”的好地方。
至于林家,晏朝特地叫崔氏写了封信回去,又命身边内侍前去妥善安抚。甚至许林家来人探望,崔氏晓得其中轻重,自然言语谨慎。林家觉得古怪,却也并不敢多说什么。
崔氏就这么被不声不响地软禁起来。
梁禄既懊恼又担忧:“若是那日执意不叫她进园也便罢了。不见到殿下,崔夫人如何敢赌上整个崔家呢?现在倒难办了,不能轻举妄动,便得这样僵持着……”
晏朝摆手蹙额。然思及崔氏那晚的威胁之语,终究有所顾忌,犹豫道:“崔氏进了濯园,林瞻是必定要被人盯上了。”
想到此节,她脑中有一念忽闪而过,旋即吩咐了段绶进来:“你派人暗中盯着林家内外,若有异动立即回禀。还有,传信给兰怀恩,要他盯紧金陵,尤其是李时槐。”
梁禄似有所悟:“殿下是怀疑有人刻意而为?”
“有些蹊跷。”
她特地问过崔氏,崔氏未曾同任何人说过那件事,所以应当不大存在被人利用的可能性。
只是崔氏的目的是林瞻,林瞻被朱庸行护着前途未卜,目前能插手进这件事、决定林瞻最终命运的,只有她这个初来苏州的太子了。
这叫她不得不多心。
晏朝那日终究向崔氏暂时松了口。但她在苏州毕竟是有正事的,每日公务尚且应接不暇,又加之心存诸多顾虑,即便于林瞻之事上颇为留意,却不能操之过急。
一日议政完毕,晏朝单独留下了朱庸行。二人并未在前厅谈话,而是去了园中的一座凉亭。下人上完茶,悉数退了出去,近侧再无旁人。
晏朝示意朱庸行坐下,方道:“近几日同巡抚与诸位官员商议税制,本宫深感受益良多。今早已拟了份奏章呈上去,便看圣意如何了。”
朱庸行略感意外,但还是点头回道:“是,圣旨早些颁下,政策也好早些推行。只是,户部李尚书一直在南京,未曾与我等一同商议,不知他对此策有何看法……”
“这你不必忧心。李尚书身担重责,在南京公务繁忙,不便前来苏州,本宫已将商议结果告知于他,他并无异议。”晏朝简洁道。
朱庸行何等精明,闻言便也不会再追问。
“是臣多虑了,”他立刻换了个话题,“新策必得再经内阁商议完善,不知殿下有几分把握能通过?”
晏朝微抿口茶,轻声道:“不好说,这把握不是本宫说了算的。但无论如何,苏州的问题都得解决,只一味等圣旨是不成的。有些问题议起来,永远也没个头。”
朱庸行不禁吃惊地抬头望她一眼,一时不敢接话。
晏朝则神色缓然:“这里不是在前厅,没那么严肃。本宫单独召你过来,就是不想人多了拘谨。”
这几日,太子时不时也私下问过朱庸行一些事情,言辞比在众人面前略显随和。起初朱庸行觉得太子是有意拉拢他,后来想想又恐是自己多心,因而一直谨慎应对。
是以,他中规中矩地答了声“是”。
“本宫看过黄册,破的破乱的乱,有的年久失修腐烂破损,还有的一眼就能看出来造假的痕迹,长此下去,必然积弊愈深。而这,还只是诸多问题中的一件而已。”
这次朱庸行终于能接上话:“所以殿下命通判赵知彰重新清丈土地,整造田地圩册,以使田有定数,赋有常额。”
“是他毛遂自荐在先,”晏朝面色悦然,“本宫听过赵知彰的事迹,他从前在长洲县处理土地纷争时颇有经验,当地百姓对他的评价也很不错。这些天商讨新策他亦出力不少,瞧着是个有才干的,本宫以为可以准允。”
“殿下信任委重,是赵通判之幸。”
他之前暗自观察,起初太子轻易针对通判周经时,他还以为太子易受言语蛊惑,后来才知道,太子提前早就调查过一些人了。周经的所作所为太子一清二楚,所以才拿他敲打其他人。
任命赵知彰,太子明显也是有准备的。
但太子眼下所操心的这些事,原都是户部的职责所在。而两京户部尚书却都在南京城内,堂堂太子亲力亲为这些琐事,显得有些不伦不类。
底下人自然不会说什么,即便议论起来,也只会说太子勤谨爱民,事必躬亲。
朱庸行定了定神,垂首思忖片刻,进言道:“殿下,清丈土地和招复流民皆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,当务之急是今岁的赋税,秋税本已征收一部分,不料中途突生变故。即便推行新法,最早也得等到下一次……”
“为安抚民心,减免税粮是最快且最稳妥的法子。”
乱子毕竟出自民间,只处置贪官污吏可并不能令百姓安心。
“臣亦是此意。只是之前也有官员上书祈求减税,却被户部驳回了。”他神色稍稍黯然,心下暗道:这道理陛下和内阁不会想不到,然而最终还是派了太子前来,可见京城那边是不大愿意的。
“本宫已奏请,减免苏州府古额官田积年逋赋,同时,按宣宁十七年敕谕,纳粮一斗至四斗者,减十分之二;四斗一升至一石以上者,减十分之三,可于原本漕粮中免除,以减轻百姓运粮之苦。①”
朱庸行眼睛一亮。
这敕谕虽是宣宁十七年所发,但当年便因种种原因未曾在地方切实推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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