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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-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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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她以为自己猜对了。

    其实不过是何序终于回忆起了一些昨晚的片段,她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说漏什么,一边低潮地想,又骗她了,马上又要继续骗她了。

    何序攥着手很慢地摇了摇头,说:“没有,昨天是我闯祸了,她才生气。”

    庄和西:“你能闯什么祸?”

    老实得就差在说话之前先答道了,说闯祸谁信。

    何序眼睛低下去,避开庄和西的视线:“可以不说吗?”

    庄和西眸光微敛,几乎是在这个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——何序没犯错,是那对父母对她不好,否则怎么只是吵个架而已,眼泪就生出来了,“没地方能去”的悲观念头也冒出来了。可这种问题无解,好,不好,是根植于心的态度,如果能轻易改变,“本性”这个词就不会被创造出来了。

    目光渐深,触底反弹。

    庄和西垂手下去抽了张洗脸巾,说:“再大的祸能有我闯的大?”

    猝不及防的反问。

    何序一愣,抬眼看向庄和西。

    庄和西闭着眼睛擦脸,声音在洗脸巾后半遮半掩:“有没有听说过庄煊这个名字?”

    何序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里,庄和西说得很突兀,通常以这种问题开头的,下文主语都会换一个人。

    庄和西……

    她想说什么?

    何序心里莫名紧张。

    庄和西久等不到何序的声音,问:“没听过?”

    何序回神:“听过。”

    庄和西动作停顿一瞬,睁开眼睛看着何序。

    何序说:“以前很有名的一个演员,我妈很喜欢看她演的电视电影,后来好像退圈了。”

    “和西姐,你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何序反问,她还是有点紧张。

    庄和西眼睛重新闭回去,洗脸巾擦着没有瑕疵的额头,说:“庄煊是我妈。”

    话题很突然地开始,爆炸式地发展。

    何序脑子里很轻地“嗡”了一声,双手背在身后抓紧:“难怪和西姐演技这么好,原来是从妈妈那儿继承的天赋。”

    庄和西没接何序的话。洗脸巾被她扔进垃圾桶里,她把散下来的碎发夹到耳后,伸手去拿护肤品:“还记得她的样子吗?”

    何序回忆回忆,说:“记得,很漂亮。”

    庄和西:“哪种漂亮?”

    何序:“端庄、温柔、大方、有气质,我妈说她是那种国泰民安的漂亮,谁看到都会眼前一亮。”

    庄和西“嗯”了声,很久没说话,卫生间里只剩下涂抹护肤品的声音。她身体抵着盥洗台,左脚下空荡荡的,右脚用力得很明显——脚踝绷直,跟腱收缩,脚后窝凹陷。何序低头看着,觉得她的脚踝细得难以支撑一具成年人的身体。

    何序两根手指扣着绞了绞,上前一步扶住庄和西的腰。她没有想太多,只是觉得让庄和西不穿假肢的想法是自己提的,那自己就要为她负责,让她好过,在任何时候,以任何方式。

    再者,她日常还是她的替身,做什么都要紧着她的安全。

    那这个举动就不具备任何多余的意义。

    可对已经“蠢蠢欲动”的庄和西来说,就是腰上蓦地一紧,身体轻了,平衡得很容易,心脏则像是一脚踏空一样,在急速加快。

    轻揉在脸上的动作渐渐停住,用力扶在腰的双手一动不动,卫生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频率。

    庄和西眼睫轻闪,从阴影和缝隙里看到后方的人低着头,垂着眼,神态认真到像是走神。

    无声的笑容在嘴角迅速铺开。

    开始一个从未向谁提及、从不敢碰触的旧话题时,在胸腔里引发巨大波澜悄无声息得到平复。

    庄和西有那双抱得起她也撑得住她的手护着,再开口就比想象中容易了。她说:“觉得国泰民安的长相好吗?”

    何序没有思考:“好。”那是区别于其他任何类型,几乎不会有什么差评的标准长相,肯定好。

    庄和西:“是好,所以很多人想把她收藏起来,摆在家里当花瓶,当宠物,当镇宅的摆件,或者带出去的体面。”

    何序骨子里一阵颤栗,好像知道庄煊为什么会突然退圈了,可这和“庄和西闯祸”有什么关系?

    不安在心里迅速滋生。

    庄和西声音里也隐隐透出不稳:“她八岁开始拍戏,没踏入过社会,没经历过疾苦,一心铺在演戏上,这种生活阅历让她简单的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,有人说对她一见钟情,要娶她,要爱她,要给她最完美的感情,要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,那个人刚刚好又长得不错,是那种她心仪的儒雅绅士,她就毫不犹豫嫁了。”

    何序:“……嫁过去之后没有无忧无虑?”

    庄和西:“有啊。”

    语气陡然变得嘲讽。

    何序心脏紧脏,快速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庄和西。

    庄和西已经护肤结束,腾出来的双手都在盥洗台上撑着,完全能自己稳定身体,可还在进行的话题拉拉扯着她,她忘了提醒何序,何序也忘了松开。

    两人就还是维持着一前一后的站位,何序只需要稍稍低一点头,就能看到庄和西颈侧的青筋在剧烈滚动。

    她竭力压抑着:“要退圈,要成为穿金戴银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太太,不用付出任何一点辛苦,就有大把的钱砸在身上,大量的人簇拥恭维,这种生活怎么不算某种意义上的无忧无虑?”

    可是不自由呀,没有自我,没有意义。

    何序笃定,一个能一心铺在演戏上,演出过很多脍炙人口的好角色的人,不会喜欢这种笼中鸟一样没有价值的生活,就像突然退休的人有时候会不知不觉抑郁,那种找不到存在意义的人生非常恐怖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换位思考自己有一天也变成那样,顺势想:她可能会像被铁丝缠住脚腕的白头鹎一样,“啁啾”声一天一天变小,蹦跳的频次日益减少,然后在某个晴朗的早晨,万物全都开始复苏的时候,只有她彻底死在枯萎的树上。

    没来由的恐惧让何序浑身发冷,无意识握紧了庄和西的腰。

    这种紧缚感对庄和西来说是无形的支撑和鼓励,她就还能勉强稳着声音继续往下说:“婚前,她走路总在人前,有自己擅长的事,能在那上面侃侃而谈,因为那些东西自信骄傲;婚后,她永远走在人后,那个人有需要了,才会把她拉到身边介绍,要她笑,要她高贵体面,她就不可能再有机会和谁讨论演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,她的自信没有了,骄傲没有了,像喜阳的植物被移植到没有天光的温室,她快死了。”

    何序扶在庄和西腰侧的双手轻颤,感觉到掌心里的身体紧到快崩断。

    “我想救她,可我还没有能力。”

    “她让我不要着急,再等一等,等长大了,大学毕业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怕她撑不到那时候,二太心高气傲,觉得自己无所不能,三仗着她爱我,逼她在我和那种半死不活的生活之间立刻做出选择。”

    “她选了我。”

    毫无疑问。

    然后开出去一辆车,载着她选的人,载着以为马上要迎来的自由新生——

    “榴莲季的厢式货车侧翻,就是把这世上最贵最结实的轿车开过来,也承受不了满载的重量。”

    一股寒意从何序脊背直窜上来,她浑身血液冰冻。

    她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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